什么是大爱?这个湘西姑娘告诉你!
……
这些经历中的苦与累,
令我对世界和人生、对幸福
和苦难有了更开阔更别样的理解,
它让我看到了人世间什么是最幸福,
什么是最珍贵,
我知道我可以为之做什么。
当五星红旗在异国升起,
当国歌在他乡奏响,
我不自觉地高唱,
热泪盈眶……
编者按:
本文作者向琴,吉首人,现任湖南省人民医院眼科护士长,湖南省医学会眼科专业委员会眼科护理学组副组长。系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援助塞拉利昂“光明行”项目专家组成员。她曾两次赴塞拉利昂进行医疗援助,为当地老百姓解除病痛。本文系她对两次塞拉利昂医援经历的回忆。字里行间充溢着从医者的悲天悯人和爱国者火热的赤子情怀。相信用心看完此文的人们,会对“生命”“幸福”“祖国”这些字眼有不同于前的理解。
文/向琴
有人说,没来过非洲的人怕非洲,来了非洲的人爱非洲,离开非洲的人想非洲。的确,自从两次来到非洲,非洲那片海已经成为我一生的牵挂。
塞拉利昂位于非洲西部,海岸线长约485公里,植被超过80%面积,曾经是历史上最大的黑奴输出国。经历过长达十一年的内战,造成5万人死亡,200万人流离失所。加上2014年埃博拉病毒爆发,基础设施、公共卫生设施基本被摧毁,人才大部分流往海外。根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公布的《2012年人类发展报告》,塞拉利昂的人类发展指数在187个国家中居第177位。53.4%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人均寿命48.1岁。霍乱、伤寒、痢疾等肠道传染病多见,艾滋病、肺结核属于高发疾病,盲人中有54.2%是由于白内障失明,而且发病年轻化。
▲向琴向塞拉利昂当地医院的护士们教授为病人冲洗泪道的规范操作方法。
2016年,我参加了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赴塞拉利昂“光明行”创新项目的实施,为该国病人摘除白内障,使他们重获光明。
我满怀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坐了这辈子最久的飞机——长达40多个小时,来到这个需要帮助的国家的首都弗里敦(埃博拉时期被称为“鬼城”)。你难以想象遍地的垃圾和随处方便的人,还有浑浊的生活用水,海滩上瘦骨嶙峋的野猫野狗。难以想象一家医院只有一位本国医生,本国护士连拔针都不会。更难以想象开口直接向你索取的海关人员和懒散地坐在树荫下开怀畅聊也不劳作的人……
这片土地上仍有美好的人事:孩童们有着纯真的笑脸,获助老百姓热情地称呼我们,劳工义务帮我提重物、将“光明行”贴纸贴在身上以示光荣,还有那些没有开发的海滩美景……
真的有想过,如果此生无牵无挂,我愿意留在这里——只为单纯地做一名医者,只为这片沧桑的土地。苦难的塞拉利昂人民,让我放不下。同在一个地球上,同属人类,他们却无法享有好的资源、好的生活。只要看到那一双双祈盼的眼神,再冰冷的心都会融化。
▲向琴和队友们在塞拉利昂进行医疗援助期间,每天克服高温实施多台手术。
2018年10月30日,揣着为医者的情怀,我再次来到这片热土。这里的一草一木没变,变了的是当地民众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这次我们需要在弗里敦和凯内马(总统家乡)两地执行任务,政治意义非常大。凯内马政府医院是第一个埃博拉病例确诊医院,埃博拉时期被称之为“孤城”,是当地唯一一家“病毒性出血热联合研究机构”实验室所在地。为了救治和运输埃博拉患者,这家医院40位专家及医务人员相继去世……纪念碑醒目地树立在医院大门口。听凯内马医院眼科中心负责人谢利夫给我讲述那段经历,我热泪盈眶,医者大爱无疆!执行任务期间,全体队员祭奠了埃博拉时期牺牲的同行们,并奉上亲手制作的白花,愿逝者护佑这方民众,不再有战争和灾难,能够享有和平和美好的食物与资源。
可以说,这一次的条件更艰苦。我们入住的是凯内马当地“最好”的酒店,第一晚,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就像“前列腺增生一样”,滴滴答答的,我洗了一个小时才洗完。后来听队友说,他那晚根本没洗澡就睡了,三十几度的气温不洗澡怎么受得了?满床的小虫“尸体”不堪入目,幸好有常驻医疗队队员给我准备的干净床单,不然我肯定彻夜不眠。
凯内马没有中国厨师,所以我们不得不吃当地黑人厨师给我们做的饭菜。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黄博士说塞拉利昂没有自来水,所有饮用水全部采自地下,完全没有经过处理。随机采样,根本达不到饮用标准,沙门氏菌、伤寒杆菌100%超标。为了保障队员安全,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吃国内带过来的方便面和酸泡椒,偶尔抽空自己煮饭,然后用老干妈伴着吃,虽然饮食简单,但是在塞拉利昂的每一餐,我都觉得是人生中最美味的一餐,一丁点儿都不敢浪费!
▲向琴与塞拉利昂受援医院的医生在一起。
我们工作的医院——凯内马政府医院病房没有空调,空气中还是有一股怪味,水龙头里的水还是黄色的泥水,停电还是家常便饭……凯内马政府医院总共只有4位医生,没有眼科医生,眼科中心日常工作由40位护士执行,中心负责人谢利夫是一位手术护士,日常工作是手术、看门诊等。眼科中心有两位护士长,薪资在护士中最高,每月1000000里昂(约人民币800元)。医院候诊大厅每天都是人山人海。看到病无所医的眼神,我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会涌上心头。我知道,单凭几次援助,根本解决不了当地老百姓的问题,只能是能多做些就多做些吧。
当地护士会直接问我:“Are you my friend? (你是我朋友吗?)”她们以我回答“Of course!(当然是)”为荣,然后拿着合影在同伴面前炫耀,也许是太久没有受到外界关注的缘故吧!
我曾以为,这里的护士跟上次我来中塞友好医院遇到的护士一样,是不愿意学习的。我第一天进病房,按照国内常规,熟练地做好患者的术前工作,每一件事都亲力亲为。没想到,眼科中心护士长韦林玛走过来对我说:“Can you teach me?(你可以教我吗?)”当我教会她冲洗结膜囊、瞳孔观察和冲洗泪道时,看得出她眼神里透出的满足感。接着,病房所有护士都围了过来,都说:“We all want to learn from you!(我们都想跟你学)”。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病房,没想到当地护士早早地就来上班了,并且按照我第一天的流程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看着这群可爱的天使,我内心无比感动,感受到了她们对专业水平提升的迫切愿望和老百姓对专业护理的迫切需求!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我很想把知道的专业知识全部教给这群可爱的人,希望老百姓能够因为我们的到来从此获得相对专业的治疗和护理。这里没有打印机,我只能利用晚上休息时间,手写三份操作流程作为礼物送给她们。希望我们走后,她们能够有资料常常温习。
▲向琴与当地小患者合影
塞拉利昂的妇女和儿童社会地位极低,街道两旁处处都是关爱妇女儿童的标语。病房收治了一位7岁小男孩,外伤性白内障,家里人把他放在病房就走了,直到出院时才有人来接他。这种情形在中国是很少看到的。小男孩乖乖地不吵不闹地面对墙壁躺在病床上,我们给他做任何操作,他都说“OK”……看着孩子,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想起了中国幸福的孩子们。我把自己从国内带来的零食送给了小男孩,跟他讲中国的风土人情,跟他谈我的儿子,告诉他手术的大致经过,并且希望孩子以后好好读书,将来长大到中国深造。孩子受伤很不幸,但又很幸运地遇到了中国的专家:术后视力达到0.6!孩子出院时,朝我们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
有很多细节都可以感受到当地人对我们的尊重。只要我出现在走廊上,候诊的老百姓都会自动留出一条路让我经过。如果有人不巧站在走廊中间挡住我的去路了,他会马上挪到一边,而且很真诚对我说:“Sorry ,madam!(女士,对不起)”
有一天,我们在凯内马超市买水,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哥用生硬的中文冲我们喊“你好!你好”,我当时一愣,心想是认错人了吧?然后他指着自己的眼睛对我说“I know you!(我认识你)”,一旁的卢主任立马认出了他,这是我们在凯内马第一天的手术病人,还和我们拍了合影。拍照时,他反复对我们说:“I will never forget you forever!(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
▲在向琴和队友们的努力下,无数塞拉利昂当地病患重见光明。
如果只用汗水就能够换回你们的光明世界,我愿意!可是我们停留的时间有限,只能期待有机会再来,期望这里会像我的祖国一样日渐强盛。
2018年11月20日,我们启程回国,临走时,整个眼科中心的工作人员都来送我们,把我们的行李一件件运上车,护士长没有问我要吃的或用的,只问我要“眼科专用手电筒”。这些令我特别感动,只觉得从国内带来的东西太少了,应该再多带一点。路上还接到眼科中心负责人谢利夫的电话,叮嘱我们路上注意安全,欢迎再来凯内马。
这段记忆将永远留在脑海里,这些经历中的苦与累,令我对世界和人生、对幸福和苦难有了更开阔更别样的理解,它让我看到了人世间什么是最幸福,什么是最珍贵,我知道我可以为之做什么。
当五星红旗在异国升起,当国歌在他乡奏响,我不自觉地高唱,热泪盈眶。
祖国,我们爱您!能够代表您为遥远的非洲人民解除痛苦,我们感到无比的荣耀。
本文照片由向琴提供
来源|团结报
作者|向琴
编辑|刘娜
监制|龙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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